我望著你們離家的背影,不曾想多年后這場景就已被置換。時間就是這樣在聚少離多中消散。——題記
廈門,早上六點,枕邊的鬧鈴響起。拉開窗簾,讓窗外剛剛浮出地平線的陽光打到床上,拿上洗漱用具,開始了新的一天。
我早起的習慣得益于我的家庭。我的家位于東北的一個小村莊,父母靠賣些農產品為生。村子早市的商販雖然都是鄰居,但似乎大家有一個不成文的“規定”:好的位置往往都是先到先得。所以父母在夏天就要凌晨三點到早市,冬天略晚一些,每隔兩天也要半夜去進貨,年復一年。家庭的作息表也是我父母用生活來教會我的第一個經驗:“早起的鳥兒有蟲吃”。
那時候,父母總是很忙碌,天還未亮兩人便出門,只留下還未拉起的窗簾和小小的我。中午的時候,父親有時回來吃下飯,有時候卸下貨物便又重新出門,留下溫熱的炒飯和空空的房間。晚上,天漸黑的時候,母親推著手推車,父親開著小貨車回來。母親做著飯菜,父親搬卸貨物,在飯菜煮熟的時候貨物也差不多搬完,一家人坐在電視機前面,開始了日常的電視爭奪戰。只有在這個時刻,這個小小的家才充滿了生活的煙火氣。
在他們沒有余力的時候,我便會被寄送到姥姥家,我的童年回憶多半是在姥姥家產生的。記得有一次,姥姥、姥爺都外出不在家,只剩下太姥姥在家帶我。我在坑上睡覺,門口路過一輛小貨車,傳來的聲音把我驚醒,我一心以為是我父親過來接我的,一個勁兒地哭鬧,哭喊著要回家。已經八十多歲的太姥姥拗不過我,硬是帶著我坐著當時的綠皮車回了我家的村子。
小時候就是一直這樣,忙碌的父母在外,小小的我在家。每天的我多是在對父母的期盼中度過。
長大后,忙碌的人逐漸向我過渡。我的高中在市區,一個人在外住宿,離家車程兩小時,由于車次不多,每年回家的次數也屈指可數。在這青春期的尾巴,尚不能體諒父母的我,欣喜而來,爭吵而去,家對我而言就如同驛站一般。我的大學在外省,填報志愿時,我執意把外省的學校填了個遍,卻無一個近家的,最終在父母無可奈何的眼神中,背起行囊,獨自走向大學校園。我的工作在南方,由于家在東北,一直向往南方的水鄉,也終得償所愿。但工作后更加地難以回家。
隨著時間的流逝,忙碌而難歸的人終于變成了我。每次離別變成了父母望著我的背影,看著我緩緩離去,心心念念著下一次我的歸家日期。長大了就是一直這樣,忙碌的我在外,開始老去的父母在家,每天在對孩子的歸家的期盼中度過。
這就像是生命的輪回,孩童時盼著父母,年邁時盼著孩子。思念,就如同那一葉扁舟,隨著時間的長河激流而下,永不回頭。(王云龍)